作者: jht (痞子蔡) 看板: jht
標題: 【檞寄生】〈9.4〉
時間: Fri Aug 24 00:35:05 2001
到了高雄,出了火車站,我陪著荃等公車。
公車快到時,我問荃:
『妳這次還相不相信我會上車?』
「為什麼這麼問?」
『公車行駛時會關上車門,我沒辦法跳上車的。』
「呵呵,你回去吧。你也累了呢。」
『我的電話,妳多晚都可以打。知道嗎?』
「嗯。」
公車靠站,打開車門。
『我們會再見面的,妳放心。』我將荃的手提袋,遞給荃。
「嗯。」荃接過手提袋,欠了欠身,行個禮。
『上車後,別看著我。』
「嗯。你也別往車上看呢。」
『好。』
荃上了車,在車門邊跟我揮揮手,我點點頭。
我轉身走了幾步,還是忍不住回頭望。
荃剛好也在座位上偏過頭。
互望了幾秒,車子動了,荃又笑著揮手。
直到公車走遠,我才又走進火車站,回台南。
出了車站,機車不見了,往地上看,一堆白色的粉筆字跡。
在一群號碼中,我開始尋找我的車號,好像在看榜單。
嗯,沒錯,我果然金榜題名了。
考試都沒這麼厲害,一違規停車就中獎,真是悲哀的世道啊。
拖吊場就在我家巷口對面,這種巧合不知道是幸運,還是不幸。
不幸的是,我不能在我家附近隨便停車。
幸運的是,不必跑很遠去領被吊走的車。
拖吊費200元,保管費50元,違規停車罰款600元。
再加上來回車票錢190元,月台票6元,總共1046元。
玩笑果然不能亂開,這個玩笑的價值超過1000元。
後來荃偶爾會打電話來助理室,我會放下手邊的事,跟她說說話。
荃不僅文字中沒有面具,連聲音也是,所以我很容易知道她的心情。
即使她所有的情緒變化,都非常和緩。
就像是水一樣,不管是波濤洶湧,或是風平浪靜,水溫並沒有改變。
有時她因寫稿而煩悶時,我會說說我當家教和補習班老師時的事。
我的家教學生是兩個國一學生,一個戴眼鏡,另一個沒戴。
第一次上課時,為了測試他們的程度,我問他們:
『二分之一加上二分之一,等於多少?』
「報告老師,答案是四分之二。」沒戴眼鏡的學生回答。
在我還來不及慘叫出聲時,戴眼鏡的學生馬上接著說:
「錯!四分之二還可以約分,所以答案是二分之一。」
『你比較厲害喔,』我指著戴眼鏡的學生:『你還知道約分。』
看樣子,即使我教得再爛,他們也沒什麼退步的空間。
我不禁悲從中來。
在補習班教課很有趣,學生都是為了公家機關招考人員的考試而來。
大部分學生的年紀都比我大,三四十歲的人,比比皆是。
第一次去上課時,我穿著牛仔褲和T恤,走上講台,拿起麥克風。
「喂!少年仔!你混哪裡的?站在台上幹什麼?欠揍嗎?」
台下一個30歲左右的人指著我,大聲問。
『我是老師。』我指著我鼻子。
「騙肖咧!你如果是老師,那我就是總統。」
他說完後,台下的學生哄堂大笑。
『這位好漢,即使你是總統,在這裡,你也得乖乖地叫我老師。』
「讚!你這小子帶種,叫你老師我認了。」
我的補習班學生大約有兩百多人,包羅萬象。
有剛畢業的學生;有想換工作的上班族;還有想出來工作的家庭主婦。
有一個婦人還帶著她的六歲小女孩一起上課。
他們的目的,只是想追求一份較穩定的公家工作,畢竟景氣不好。
學生的素質,或許有優劣;但認真的心情,不分軒輊。
在課堂上,我是老師;
但對於人生的智慧,我則是他們的學生。
雖然有家教和補習班老師這類兼差,但留在學校當研究助理,
畢竟不是長久之計。
柏森在高雄的工作,好像也不是做得很開心。
子堯兄則是隨遇而安,即使工地的事務非常繁重,他總是甘之如飴。
秀枝學姐算是比較穩定,當完了實習老師,會找個正式的教職。
至於明菁,看到她的次數,比以前少了些。
在找不到工作的那一個月內,明菁總會勸我不要心急,要慢慢來。
當我開始做研究助理時,明菁沒多說些什麼,只是說有工作就好。
因為我和明菁都知道,研究助理這份工作只是暫時,而且也不穩定。
雖然明菁的家在基隆,是雨都,可是她總是為我帶來陽光。
【檞寄生】〈9.4〉 By jht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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